向传统转身,用IT业的思想和作风去冲击传统行业,这似乎已是第一代互联网创业成功者的共识。季琦说:“虽然还有很多人认为互联网中有很多东西可以淘,但我个人,包括我身边的朋友,都不这么认为。”
这几天,季琦一直很心焦。
“这种感觉以前从未有过,是一种莫名的紧张。”季琦说,再过几天就是太太的预产期,医生说会是女儿。这个身家亿万的男人说:“我一直想要个孩子,四十岁了,才有个孩子,很紧张。我太太都没我紧张。我很喜欢小孩,很期待想看看小孩会长什么样?”
女儿通常应该像父亲,而季琦形容自己的外貌是:眼睛小,笑起来就找不到了。这个准爸爸偏偏还很喜欢笑,笑容可掬的背后却是令任何商场对手都胆寒的“进攻性”。
住在地下室的CEO
和沈南鹏、梁建章等人共同创办携程网、又创办如家酒店连锁、汉庭酒店连锁,季琦似乎从来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他说:“携程成功了,但我不能歇着,还有很多别的机会。”季琦19岁从江苏如东贫寒的农村考入上海交大,走的是一条外省青年艰苦奋斗最终大获成功的典型道路。初到上海,连普通话都不会说,直到现在季琦还自认分不清前、后鼻音。虽然从小喜欢看书,但来交大前甚至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图书馆”这种东西,“一进去就傻了,落地窗,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有这么多书,我当时惊呆了。”
阿里巴巴CTO吴炯是季琦在校园遇到的第一个上海同学,他领着他去宿舍登记、去食堂买饭。那时候大家都很穷,每天只能吃一顿荤的,上到第四节课就开始幻想食堂里的大排,“直到现在还是喜欢吃大排,觉得大排真太香了。”
季琦难忘中学时走了八里多的路回家吃午饭,妈妈告诉他:家里没吃的,你自己想办法吧。从此以后,季琦再遇见任何困难也不觉得苦了,人生中乐趣永远要比苦难多。
刚刚创办如家的时候,季琦亲自去北京整合各方资源,住在公司租的一套四室两厅里。没多久,季琦觉得现有的创业队伍基本都是来自各个星级酒店,他们的行为做派和“经济型酒店”相差甚远。季琦说:“我觉得应该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经济型酒店’,我们应该怎么做事、做人,于是,我就从那个高档社区里搬了出来,搬到地下室去了。”
有个哥们儿跟他说:“季总,你不能住地下室吧?没听说过CEO住地下室的啊。”季琦说“:那我这个CEO就住给你们看。”在那间位于西直门附近的地下室,季琦住了将近一年。房间不大,没有厕所,洗澡和方便都要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冬天屋里有暖气片,“还好,不算冷。”
如家之前,中国的经济型酒店只有锦江之星和新亚之星。2002年,季琦带着一本本子、一把尺,一个老式的佳能胶卷相机,季琦的办公室很大,一边是间精巧的按摩室,还有一方棋桌,他坦言自己不下围棋,只下五子棋把上海和宁波两地的每一家锦江之星都住了一遍,房价多少、多少间房、床有多宽,门有多高,都一一记下。闲时还和值班经理、服务员聊天,客源资料和成本结构都摸得清清楚楚。
季琦说:“IT界认为我已经不是IT人了,酒店业又觉得我们这种人不走传统路线,不穿西装不戴领带,有时候很严肃,有时候很诙谐,有时候甚至有一些荒诞。”非IT人的IT式生活非IT人季琦依然每天上午8点到公司,然后开始天南海北地处理公司各项业务,但一般都在当天赶回。不出差的时候也是在公司各个角落转悠,同员工交谈。这有点像马云。马云也喜欢背着双手在公司里乱窜。季琦现在的公司还在漕河泾开发区西南软件园一幢普通大楼里。离开互联网的季琦却几乎没有离开过漕河泾,甚至一直在吴中路的一家小店里理发。那家店开了十多年,剃头的师傅帮季琦剃了十多年。两个人同岁,喜欢聊天,开玩笑,讲讲黄色笑话。ceo
现在,季琦买了推子、剃须刀、围兜等一整套专用理发用具,摆在那里。那个师傅不知道这个“季老板”在这十多年里陆续创办了携程、如家、汉庭,每次还是只收这个亿万富豪三十块钱,两个人还是一样聊天,开玩笑,讲黄色笑话。
季琦也有舍得花钱的地方:办公桌上的显示屏是21英寸的苹果,两万多;相机是六万多的佳能。他像个孩子炫耀玩具一样从柜子里把相机配件一件一件拿出来,摆满了一桌子。他说:“我买什么都要买最好的。”但除了衣服。他所有的衣服牌子都是Timberland,在香港打折买的。就连这还是近两年的事,之前都是穿冒牌的。由于冒牌的衣服被洗衣机一洗容易起球,于是试着买了一次正版,发现还真是正版的好,不起球。
季琦说:“那时候我在校园里跑步,看着对面的乐山新村,想什么时候能在上海有这么一套房子,我也就满足了。”但从商以后,心就大了,时时想着要缔造一个商业帝国。季琦和那一代所有的大学生一样,充满使命感,读《约翰·克里斯朵夫》,觉得自己是社会精英。如今,当年的同学聚会,大部分按部就班发展的,境遇都一般,负责买单的季琦显然不是个守规矩的学生。在他那辆大众途锐上,他坐在司机旁边,像个驾驶教练,口授着各种驾驶技巧、施加各种号令。司机见前方路口红灯,便选择右转改道,季琦说:“红灯么,穿过去就好了。”
季琦认为工作应该是生活的一部分,一个有自信的男人在家里也不会是一个窝囊的老公、一个小孩不喜欢的爸爸。而财富代表的是自由,他的自由就是:拍照片、听古典音乐、一周看三四部DVD(最好是二战题材)、和夫人一起去海边、一个人的时候就去登山。
互联网已经没有机会
网上关于季琦资料特别少,即便相对于携程的共同创办人沈南鹏和梁建章来说。季琦说:“互联网这个行业是要边说边做,而酒店业这样的传统产业要求企业家尽量说得保守、说得少。”
转入传统行业后,季琦甚至有点“忘恩负义”,除了继续持有携程的股份,没有投资一个互联网项目。他说:“我不认为互联网在中国还能出现很多新鲜的商业模型,中国的互联网已经很难再有机会了。如果说有,那一定会和中国的人口有关系,比如游戏,、搜索。”虽然自己也喜欢玩红警、帝国,换换脑子,但季琦认为游戏不是一个健康的产业,“到我现在这个年龄已经不用仅仅为挣钱而干活,所以我不会去做游戏。”
季琦甚至认为互联网不能算是一个产业,只是一项技术或工具,应该为其他产业提供服务,融入到各个传统行业中。在这位中国互联网业亲历者的眼中,泡沫也好、浪潮也好,互联网最大的价值是将原有的市场秩序颠覆掉了,更多人开始创业,市场更快与国外接轨,中国巨大的互联网用户数也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中国在世界上的竞争力。 季琦说:“做成如家,并不是我能干,而是传统行业以前发展得太缓慢。我用三年超过了锦江之星七八年的规模,他们还在像蜗牛一样爬。”
向传统转身,用IT业的思想和作风去冲击传统行业,这甚至已经是第一代互联网创业的既得利益者们的共识。季琦说“:虽然还有很多人认为互联网中有很多东西可以淘,但我个人,包括我身边的朋友,都不这么认为。马云、张朝阳他们都离不开自己的公司,像我们这批人中,能离开自己公司的都开始投资传统产业,做的事情也更具体,不像以前那样抽象。比如现在携程也在造房子,梁建章也在管建造、设计、选址等。但我们做这些事情时,仍是互联网的思维模式在主导我们。”
季琦一手创办起来的企业都是他自己取的名字,他说:“任何事多琢磨琢磨都能解决。”他取名的方式就是把一堆名字都写在玻璃板上,加以排列组合。“如家”和“汉庭”就是这样诞生的。现在,他琢磨得最多的就是为即将诞生的女儿取一个什么样的名字。他身后的玻璃板上已经写着一排名字,最上面的一个是:季晓兰。
来源:外滩画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