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把一大碗热腾腾的面条端上了桌子,三个荷包蛋,两块五毛钱,这就是严介和的家乡———淮安市楚州区三堡乡。
在这个苏北乡村,严介和具有不容置疑的声誉。不用说开农用车跑出租的车夫,就连三堡乡政府对面闲坐晒太阳的老太太也能细数严介和成立的引江建筑公司最初在哪办公。
因此,记者的采访也引起了当地居民的好奇心,也撩起了他们最感兴趣的话题。
运河边的严家老宅
沿着京杭大运河边的三堡乡集镇往南,顺着河堤一直走,就能到达严介和出生的严庄村。乘坐当地仅有的公共交通工具———一辆破旧且剧烈颠簸的农用车约20分钟后,司机陶师傅把农用车停靠在了河边,“到了,这儿就是严介和的老家。”
沿河而建的小村庄,就是严庄村的7、8村民小组所在地,严介和的老宅子在严庄村8组。
在进入村庄的路边,有一座凉亭,凉亭里面是严介和前年故去的老母亲以及1983年去世的父亲的合葬墓。
在通向村内的小路北侧约百米外,有一幢显眼的院宅,说它显眼,是因为这座农宅的外墙漆成了鲜亮的黄色,与乡村里常见的暗灰色建筑很是不同。
村民们告诉记者,这就是严介和的家。当然,严介和和近亲早已不在此处居住。
村民们告诉记者,严介和有一个哥哥,三个姐姐,现在均已不在当地居住。严家老宅由严介和的一个远房堂兄住着,也带着看房子。
严介和的这个远房堂兄名叫严金生,今年已经77岁高龄,记者找到他时,他和老伴在紧邻着家的大运河堤上散步。他说,他见严介和也是两年多前的事情了,当时严介和是为老母亲奔丧回来的。
“在那以后,我们就没有再见过他。”严金生说,实际上,这个院子里的大小八间房子,在严介和名下的也只有两间在农村里通常用作厨房的偏房,其余的房子都在早年被他卖给了哥哥严介清。
村民们称,严介和极重孝道,每年清明都要回家扫墓,但回来通常并不回家,而是直接回到楚州的住处。
在楚州区的西长街上,记者找到了严介和的房子,这是一幢紧邻西长街的建筑,局部四层的房子外墙贴着白色瓷砖,其底层一整层是勺湖社区居委会所在地。
勺湖居委会何书记告诉记者,此处房子约建于1996年,“地是我们居委会的,房子是严介和盖的,当时就说好了,底层给我们办公,上面几层给他住。”
何书记说,严介和在前几年基本上每周都回来过周末,但从今年以来就极少看到他了,“和我们没有什么往来,顶多是过年时,见面递根烟。”
何书记的印象里,严介和生活很有规律,且无烟酒嗜好,“还是个不事铺张的人”,虽然严介和返乡多坐着如林肯、宝马之类的豪华轿车。
严庄村的村民们见证了这个过程,“一开始是自行车,后来是摩托车,再后来是轿车,再就是林肯了。”村民们用此来判断严介和的成功之路。
高中毕业的代课老师
1960年,严介和出生于严庄村。据村民们称,严的父亲严士秀是一位老私塾先生,在生产队里做过相当长时间的会计。
“介”字并不是按家谱班辈起的名,严介和曾经向媒体解释过自己的名字的含义:“介与‘严’‘和’之间,严中有和,和中有严,做事严,做人和;对己严,待人和。”
严庄村现在还是一个经济欠发达的苏北乡村,农民们的主要营生除了靠种田,就是在外务工。处于大运河西岸的严庄村被运河截断了与外界的联系,现在仍只靠一条马路与外界相通,这被村民们认为是导致严庄经济现在仍很落后的主要原因。
严介和与同龄的孩子一样,在穷苦中度过了自己的童年和少年时期,也没少挨过父辈的责骂。村民严保军回忆,自己不止一次见过严介和的父亲当众责骂过严介和。
而严介和给村民们的印象是一个语言不多的人,“不太爱说话,也不大和别人打交道。”
据严介和自己回忆,16岁那年,他高中毕业,但因家庭成分不好,没能进一步深造。那年,村民严保军从部队复员,并在村里的农科队做起了队长,高中生严介和成了他手下的队员。
“他当时在队里主要做一些杂事,也干过会计,在农科队他干了大约有一年的时间,就出去做了代课老师。”
严介和代课的学校是楚州区平桥中学,该学校与他三堡乡的家一河之隔,现在仍只有渡船相通。
时隔多年了,平桥中学负责人也弄不清严介和到底是哪一年进入平桥中学任教的,但据严介和之前的有关报道称,他在平桥做了一年两学期的语文教师。
平桥中学这位负责人显然对记者的到访心存介蒂,他称只愿意通过快报说一句话:“严主席在我们眼中是一个值得敬佩的人,他能热心关注、支持自己只短暂工作过的学校的发展,我们全体师生都很感谢他。”
说这话是有原因的,据平桥中学一位老师称,严介和在平桥中学四十周年校庆时曾捐款,而今年五十周年校庆,又委托家人送来了两万元钱。
也正是在平桥的短暂代课生涯,严介和结识了自己后来的夫人———她是平桥镇人,也是平桥中学毕业。
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严介和曾称自己在1977年进入淮安师院学习。记者没有能够从淮安师范学院确认这个说法。
履历的模糊使得外界说法众多,但采访中,各受访者都确认的一点是,严介和是改革开放初期“下海”较早的人之一。
1993年的“第一桶金”
严介和真正意义的“下海”应该从他承包乡办的水泥预制品厂开始。所谓预制品,就是将水泥和其它如钢材等材料做成建筑用水泥板等材料。
三堡乡一居民把记者带到了乡政府边的大运河东岸,他指着现已是一片荒草丛生的河堤告诉记者,这儿就是严介和的预制品厂所在地,在几年前的一次拆迁中,预制品厂被拆。
1986年,三堡乡水泥预制品厂因经营不善公开招聘承包厂长。严介和自己有这样的说法:“有人回忆,我竞聘的时候单项分、总分都第一。”他称,“(竞聘)第一个问到职业问题,现在这个企业濒临倒闭,职工萎靡不振,半上班半不上班,你说上任解决这个问题怎么办?我说,我上任解决,我任厂长第一天就给大家加工资,结果我第一天进门开始工资普调25%,大家一下子就看到了希望。”
严介和称,“因为越做越好,就让我兼了三家企业的法人代表,水泥制品厂,建材公司和贸易公司。”
江苏中山路桥工程公司现在仍位于三堡乡,与严介和的水泥预制品厂旧址相距不远。中山路桥公司院内有一个大空地,停满了各种工程机械车辆,此处被当地居民笑称为严介和的“后勤中心”。
中山路桥公司的一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严介和在上世纪90年代初逐渐将主业转向了建筑,于1992年租下了三堡乡的建筑站,并成立了淮安引江建筑工程有限公司。
1993年,这名工作人员第一次见到了严介和,“那是在南京六合的龙池附近一个工程。”他称,当时严介和还和工人们一起吃住在工地,“为人极其随和。”
严介和的“第一桶金”来自于南京绕城公路建设。
据严本人多次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所说,他得知南京绕城公路有三个过桥涵洞无人承包,坚决接了下来,但到了他手里已是“第五包了”,经测算,一接手这个工程就要亏5万。
“我就跟部下讲,能不能多亏一点,这个部下就很难理解了,我说你就不懂了,既然少亏不如多亏,我们用最短的时间最优的质量,尽善尽美地文明施工把它干完,结果是140多天的工期,我们用七十几天就干完了,最后亏了8万。”
据称,亏损的工程完成后,工程一位指挥长找到他,将2700多万的南京绕城公路工程交给了他,严介和赚到了“第一桶金”800万元。
严介和在当时辗转于三堡乡和南京之间,当地一居民回忆当时的严介和有一辆三轮摩托车,他去南京总是坐着这辆三轮摩托车去楚州的黄集乡,从那儿,严介和转车去南京。
“但时间不长,他就买了一辆桑塔纳,据说花了二十几万,老百姓就说,严介和发财了。”
家乡人嘴里的严介和
严介和的桑塔纳轿车后来成了媒体质疑之一。
1995年,严介和通过拍卖,将乡有资产“淮安市引江建筑工程有限公司”转变成了民营企业。
当年年底,严介和以3800万元的机械设备发票与他人合资成立了太平洋工程有限公司,其中,包括了两辆单价29.6万元的桑塔纳轿车。这引起了媒体的怀疑:“经反复求证,1995年最贵的豪华版桑塔纳市价不超过22万元。”
1996年,江苏太平洋工程集团公司组建。旗下已包括太平洋工程公司、江苏中山路桥工程公司、江苏星海构件公司、江苏奥斯达轻钢公司等7家企业。
严介和从三堡乡出发,开始了事业的远航。但这似乎并没在他乡亲们中引起太多好评,在严庄村,村民们对严介和的一些行为耿耿于怀,其中的一件事就是村里的小路。“几年前,严介和回来时,承诺要帮村里把这条路修好,”一村民说,为此沿路各家各户都清理出了地方,把路基挖开。
这是一条长不过一华里的乡间小路,约两米多宽,“这儿以前是土路,到了雨天就没法走,严介和说了要修,我们都很高兴,”但这位村民说,事实上几年了,严介和也没有兑现诺言,最后还是一年多前,每家筹资了1000元共45000元建成了这段水泥路。
这在村民们中引起了不太好的影响,认为严介和喜欢说大话。之前严介和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过自己以前喜欢“跳楼”以此来强健身体,并磨练勇气,这在村民们中成为笑谈。
“他说,能从2楼往下跑,再变成3楼,最高时从5楼往下跳,这是不可能的,”村民们说,到现在为止三堡乡都没有5层楼房,而在严介和的年轻时代,整个村子连2层楼都少见。
这样的印象还不仅在于三堡乡,淮安市《淮海晚报》的副总编辑王桂军告诉记者,今年上半年《淮海晚报》在淮安全市募捐为周总理塑一尊铜像,他找到了身为周总理同乡的严介和。“我和他的助手通过三次电话,希望严介和能为家乡企业做出表率,捐个2万元钱带个头,但时至今日,都没有得到答复。” |